第3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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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章
快天明的時候，老秦老甘他們趕走了狼群，舉著火把在周圍搜尋。
唐九隱約聽到呼聲，就趕緊讓少東家開口求救。
“這裏，我們在這裏。”
寂靜的山林，將人聲襯得更大了些。
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後，一群人齊齊趕了過來。
“小九，你怎麽這樣了？”
唐九躺在毛皮大氅上，艱難地朝他們揮了揮手，“我還好，別擔心。多虧了少東家。”
眾人這才發現旁邊還有一個人。
少東家搖了搖頭，不敢居功，把事情原委簡單說了。
老秦他們目瞪口呆，老甘走到唐九身邊，戲謔地拍拍他的臉，樂道：“你小子運氣真是絕了。”
被狼追著掉下山崖，本以為必死無疑，結果剛好砸到歹人身上，撿回一條命，歹人身死，解了藥行少東家之危，恐怕戲文都不敢這麽寫。
唐九嘿嘿笑，笑了兩下又哀哀叫痛。
“我骨頭感覺都散架了。”
老甘臉色一凜，舉著火把，給他仔細檢查了一番，發現沒什麽大礙。
“左邊胳膊脫臼了，我給你接上。”
“啊？”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！！”
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夜空，老秦隨便塞了塊布堵他嘴裏，斥道：“你找死啊。”
叫那麽大聲，再引來野獸怎麽辦。就算沒有野獸，引起雪崩怎麽辦。
唐九瞪大了眼，“唔唔唔”地叫。額角的青筋都暴起了。
少東家琢磨出點味道，試探著把唐九嘴裏的布取了。
他瞬間側過身子幹嘔起來，好半天才嘶啞道：“秦哥，你給我嘴裏塞的什麽？”
老秦還真沒註意，順手就從身上拿出來的。他把布巾仔細看了一眼，聲音一下子低了兩度：“額，小九對不住啊，這是我的汗巾，有大半月沒洗了。”
唐九：………
老甘開口打圓場，他把唐九扶起來，邀請少東家與他們一道。
唐九鼻子動了動，空氣中縈繞著一股血腥味。他吸了吸鼻子，身子前傾，慢慢嗅到了老甘身上，這才發現老甘的後背有好幾道抓痕。只是因為視覺原因，他才沒有第一時間發現。
少東家也註意到他們的困境，轉身去旁邊地上拿出了什麽，然後走過來遞給眾人。
“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外傷良藥，應該能給諸位幫上一點忙。”
老秦他們沒想到還有此等意外收獲，喜不自禁。謝過少東家，接過藥瓶，把藥粉灑在了傷口。
少頃，少東家欲言又止：“可否勞煩諸位幫我把幾具屍體也運回去。”
不等眾人問，他立刻講述：“我此行帶了四位心腹出來，為得是尋求良藥，沒想到其中出了一個叛徒，另外三人為保護我，都被設計死亡，我如今回去，總要給他們一個交代。”
老秦和老甘對視一眼，沒吭聲。
商隊出行，危險重重，所以顧忌也多。捎上少東家是他們仁義，可再捎幾具屍體，難免覺得晦氣。
唐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，縮著腦袋不敢吭聲。
少東家心裏有點焦急，脫口而出：“費用都好說，在下絕對不會虧待了各位。況且我家幾代都在從事藥材生意，諸位若有興趣，在下院願意讓利兩成。”
這是一筆很可觀的利潤。自古財帛動人心，商隊眾人猶豫之後動搖了。
眾人商量了半刻鐘，應了下來。
天明時分，大家短暫地休息了一個時辰，然後抓緊時間趕路。
一天後，他們終於到達了平原城。
唐九身上的錢之前在購買東西時都用光了，現在看其他人從少東家手裏低價購買好藥材，羨慕地不得了。不過轉念一想，他能從野狼嘴裏逃出來，現在活蹦亂跳，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。
但沒想到天上的餡餅真的砸到他手上。張少東家為了答謝他的救命之恩，主動贈送他百兩銀票和若幹藥材。
唐九都是懵的。
張少東家被他反應逗笑，給他倒了一杯茶，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，抿了一口潤潤唇，才道：“九弟有所不知，我家血脈不豐，到我這一代已成了單傳，若非得九弟所救，我們……”
他沒有說下去，但未盡之語，唐九卻是懂了。
他撓了撓頭，“其實你不跟我說這些也沒關系。”
“而且，你給了商隊很大的優惠了。”
少東家看向他的眼裏多了兩分欣賞：“九弟心善，施恩不圖報，但我萬萬不能當做無事發生。”
唐九微微後仰，他是這個意思嗎。
他單純就是心虛。這恩他受不起。
但少東家實在太會說了，最後又許諾，以後若唐九再來平原城，願意低價售與他藥材。
這誘惑實在太大了，唐九堅持了一瞬，就歡欣鼓舞應下了。
誰能想到，他第一次來北方就有此奇遇。
唐九他們擦著一月的尾巴，終於回了宛陽縣。
唐九用最快速度跟他姐夫分成，拿到自己那筆錢，就纏著他娘，托媒人去劉家說親了。
意料之中的受到了劉清的阻攔，不過唐九有備而來，雖然心如擂鼓，但還是鼓起勇氣上了。
他把自己未來的規劃一一說給劉清聽，當劉清聽到唐九跟張少東家結緣的事，也不免詫異，感嘆其運氣之盛。
唐九朝著劉清深深一揖：“劉先生，唐九雖無過人才識，但有一顆真誠上進的心，一定會好好呵護令妹，讓其錦衣玉食，不受柴米油鹽之憂。還望劉先生給唐九一個機會。”
他彎著腰，半天沒起來。
劉清垂眸俯視著他，眸光漸深，半晌，輕輕嘆了口氣，終究是把人扶了起來。
“先生。”唐九期期艾艾看著他。
劉清板著臉：“你若生了外心”
“不會不會，絕對不會。” 唐九連連保證，就差把忠貞刻在腦門上。
劉清勾了勾唇，隨後又把嘴角壓下，“一切按流程來。”
“是是是，應該的。”
唐九此次賺的利潤頗豐，給哥嫂侄女侄兒買了禮物，然後飛快在縣城買了一座兩進的小院子，離劉家不遠。又添置各種家具，還要用錢準備一份豐厚聘禮，以及席面的錢。
各種事情準備完，他手裏剛賺的錢就去了十之八九。下次若再要去北方，恐怕還要他姐夫出錢，他出力了。
李茂對此倒是挺高興的，旁人談起唐九，也是羨慕他有這麽一個得力的小舅子。
當初夏的第一縷風吹來，在一陣吹吹打打的喜樂中，劉姑娘一身火紅的嫁衣，嫁入了唐家大門。
沈沈和小石頭那天還去當了兩位新人的滾床童子，得了不少喜錢咧。
也因為這層姻親關系，劉先生待沈沈更親近了許多，有時候也願意給她講一些書生中的事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當初截胡劉先生去郡城求學的何緒竟然卷入了科舉舞弊案中，罪證確鑿，被革去功名，發配邊疆。
而與之有關的喬蘭兒刑滿釋放後，匆匆被家裏嫁到偏僻的鄉下，喬家與她老死不相往來。
說起這些的時候，劉清不免唏噓，他撫摸著沈沈的腦袋，諄諄教誨：“所以萬事不可有僥幸，人在做，天在看。不是不報，時候未到。”
沈沈已經不再是懵懂的幼童，漸漸知了事，認真的點頭。
劉先生見狀很是欣慰，也慶幸自己當初沒有一意孤行，因為沈沈是女孩子就不收她。
只是……
他看著外面翠綠的樹木，眼裏有些沈重：他恐怕也再教不了沈沈幾年了。
他在秀才這個位置許久，該往上走一走了。唐九那個小子都把生意做大了，沒道理他還原地踏步。
只是誰也沒想到，在劉清動身去參加鄉試之前，鄧家居然要舉家搬離宛陽縣，前往京城。
離別之際，鄧念音一個半大少年毫無形象地哭花了臉，依依不舍地拉著沈沈的手，最後卻被雙親強行拽走，一行人消失在道路盡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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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天明的時候，老秦老甘他們趕走了狼群，舉著火把在周圍搜尋。
唐九隱約聽到呼聲，就趕緊讓少東家開口求救。
“這裏，我們在這裏。”
寂靜的山林，將人聲襯得更大了些。
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後，一群人齊齊趕了過來。
“小九，你怎麽這樣了？”
唐九躺在毛皮大氅上，艱難地朝他們揮了揮手，“我還好，別擔心。多虧了少東家。”
眾人這才發現旁邊還有一個人。
少東家搖了搖頭，不敢居功，把事情原委簡單說了。
老秦他們目瞪口呆，老甘走到唐九身邊，戲謔地拍拍他的臉，樂道：“你小子運氣真是絕了。”
被狼追著掉下山崖，本以為必死無疑，結果剛好砸到歹人身上，撿回一條命，歹人身死，解了藥行少東家之危，恐怕戲文都不敢這麽寫。
唐九嘿嘿笑，笑了兩下又哀哀叫痛。
“我骨頭感覺都散架了。”
老甘臉色一凜，舉著火把，給他仔細檢查了一番，發現沒什麽大礙。
“左邊胳膊脫臼了，我給你接上。”
“啊？”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！！”
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夜空，老秦隨便塞了塊布堵他嘴裏，斥道：“你找死啊。”
叫那麽大聲，再引來野獸怎麽辦。就算沒有野獸，引起雪崩怎麽辦。
唐九瞪大了眼，“唔唔唔”地叫。額角的青筋都暴起了。
少東家琢磨出點味道，試探著把唐九嘴裏的布取了。
他瞬間側過身子幹嘔起來，好半天才嘶啞道：“秦哥，你給我嘴裏塞的什麽？”
老秦還真沒註意，順手就從身上拿出來的。他把布巾仔細看了一眼，聲音一下子低了兩度：“額，小九對不住啊，這是我的汗巾，有大半月沒洗了。”
唐九：………
老甘開口打圓場，他把唐九扶起來，邀請少東家與他們一道。
唐九鼻子動了動，空氣中縈繞著一股血腥味。他吸了吸鼻子，身子前傾，慢慢嗅到了老甘身上，這才發現老甘的後背有好幾道抓痕。只是因為視覺原因，他才沒有第一時間發現。
少東家也註意到他們的困境，轉身去旁邊地上拿出了什麽，然後走過來遞給眾人。
“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外傷良藥，應該能給諸位幫上一點忙。”
老秦他們沒想到還有此等意外收獲，喜不自禁。謝過少東家，接過藥瓶，把藥粉灑在了傷口。
少頃，少東家欲言又止：“可否勞煩諸位幫我把幾具屍體也運回去。”
不等眾人問，他立刻講述：“我此行帶了四位心腹出來，為得是尋求良藥，沒想到其中出了一個叛徒，另外三人為保護我，都被設計死亡，我如今回去，總要給他們一個交代。”
老秦和老甘對視一眼，沒吭聲。
商隊出行，危險重重，所以顧忌也多。捎上少東家是他們仁義，可再捎幾具屍體，難免覺得晦氣。
唐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，縮著腦袋不敢吭聲。
少東家心裏有點焦急，脫口而出：“費用都好說，在下絕對不會虧待了各位。況且我家幾代都在從事藥材生意，諸位若有興趣，在下院願意讓利兩成。”
這是一筆很可觀的利潤。自古財帛動人心，商隊眾人猶豫之後動搖了。
眾人商量了半刻鐘，應了下來。
天明時分，大家短暫地休息了一個時辰，然後抓緊時間趕路。
一天後，他們終於到達了平原城。
唐九身上的錢之前在購買東西時都用光了，現在看其他人從少東家手裏低價購買好藥材，羨慕地不得了。不過轉念一想，他能從野狼嘴裏逃出來，現在活蹦亂跳，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。
但沒想到天上的餡餅真的砸到他手上。張少東家為了答謝他的救命之恩，主動贈送他百兩銀票和若幹藥材。
唐九都是懵的。
張少東家被他反應逗笑，給他倒了一杯茶，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，抿了一口潤潤唇，才道：“九弟有所不知，我家血脈不豐，到我這一代已成了單傳，若非得九弟所救，我們……”
他沒有說下去，但未盡之語，唐九卻是懂了。
他撓了撓頭，“其實你不跟我說這些也沒關系。”
“而且，你給了商隊很大的優惠了。”
少東家看向他的眼裏多了兩分欣賞：“九弟心善，施恩不圖報，但我萬萬不能當做無事發生。”
唐九微微後仰，他是這個意思嗎。
他單純就是心虛。這恩他受不起。
但少東家實在太會說了，最後又許諾，以後若唐九再來平原城，願意低價售與他藥材。
這誘惑實在太大了，唐九堅持了一瞬，就歡欣鼓舞應下了。
誰能想到，他第一次來北方就有此奇遇。
唐九他們擦著一月的尾巴，終於回了宛陽縣。
唐九用最快速度跟他姐夫分成，拿到自己那筆錢，就纏著他娘，托媒人去劉家說親了。
意料之中的受到了劉清的阻攔，不過唐九有備而來，雖然心如擂鼓，但還是鼓起勇氣上了。
他把自己未來的規劃一一說給劉清聽，當劉清聽到唐九跟張少東家結緣的事，也不免詫異，感嘆其運氣之盛。
唐九朝著劉清深深一揖：“劉先生，唐九雖無過人才識，但有一顆真誠上進的心，一定會好好呵護令妹，讓其錦衣玉食，不受柴米油鹽之憂。還望劉先生給唐九一個機會。”
他彎著腰，半天沒起來。
劉清垂眸俯視著他，眸光漸深，半晌，輕輕嘆了口氣，終究是把人扶了起來。
“先生。”唐九期期艾艾看著他。
劉清板著臉：“你若生了外心”
“不會不會，絕對不會。” 唐九連連保證，就差把忠貞刻在腦門上。
劉清勾了勾唇，隨後又把嘴角壓下，“一切按流程來。”
“是是是，應該的。”
唐九此次賺的利潤頗豐，給哥嫂侄女侄兒買了禮物，然後飛快在縣城買了一座兩進的小院子，離劉家不遠。又添置各種家具，還要用錢準備一份豐厚聘禮，以及席面的錢。
各種事情準備完，他手裏剛賺的錢就去了十之八九。下次若再要去北方，恐怕還要他姐夫出錢，他出力了。
李茂對此倒是挺高興的，旁人談起唐九，也是羨慕他有這麽一個得力的小舅子。
當初夏的第一縷風吹來，在一陣吹吹打打的喜樂中，劉姑娘一身火紅的嫁衣，嫁入了唐家大門。
沈沈和小石頭那天還去當了兩位新人的滾床童子，得了不少喜錢咧。
也因為這層姻親關系，劉先生待沈沈更親近了許多，有時候也願意給她講一些書生中的事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當初截胡劉先生去郡城求學的何緒竟然卷入了科舉舞弊案中，罪證確鑿，被革去功名，發配邊疆。
而與之有關的喬蘭兒刑滿釋放後，匆匆被家裏嫁到偏僻的鄉下，喬家與她老死不相往來。
說起這些的時候，劉清不免唏噓，他撫摸著沈沈的腦袋，諄諄教誨：“所以萬事不可有僥幸，人在做，天在看。不是不報，時候未到。”
沈沈已經不再是懵懂的幼童，漸漸知了事，認真的點頭。
劉先生見狀很是欣慰，也慶幸自己當初沒有一意孤行，因為沈沈是女孩子就不收她。
只是……
他看著外面翠綠的樹木，眼裏有些沈重：他恐怕也再教不了沈沈幾年了。
他在秀才這個位置許久，該往上走一走了。唐九那個小子都把生意做大了，沒道理他還原地踏步。
只是誰也沒想到，在劉清動身去參加鄉試之前，鄧家居然要舉家搬離宛陽縣，前往京城。
離別之際，鄧念音一個半大少年毫無形象地哭花了臉，依依不舍地拉著沈沈的手，最後卻被雙親強行拽走，一行人消失在道路盡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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